第十二章 · 烽火外信,魂牽故鄉
赤狄戰事初定,王帳中諸務漸歇,婉兒亦漸掌女眷與筆錄之權,每日翻閱軍信與人名時,皆需一一過目。
這日薄暮,帳中風輕,她正於小几前細閱送ru文函。
一名新ru帳房的漢女輕聲進來,低頭行禮,聲音怯怯:
「婉姑娘……前日有一封山西府的商人密函,藏在貨單中……說是雍京舊識想託人打聽消息,沒敢明寫……」
婉兒抬yan:「拿來。」
那女zi從衣襟中小心掏chu一卷小紙,信箋微黃,邊角燒焦,但仍可辨識數字。
信上僅有數語,用上個朝代已不再使用的舊字隱寫:
「府上老爺,chun寒病重,臥榻不起。嘆一女歸音杳然,魂牽夢縈。盼清風寄語,傳一句‘婉’字安好’。”」
婉兒yan神一震。
她雙手握著信,許久未語。
那名女zi小心退xia,只留她一人對著那薄薄一紙,xiongkou起伏不定。
原來——
父未亡。
當年府破,赤狄大軍焚宅之夜,她以為所有人已葬火。
如今才知,那一夜父親有成功逃脫,並悄悄安置於一處鄉地。
因她失蹤多日,老父孤shen而病,思女日深。
婉兒伏在案上,手緊緊握著那紙箋,指節泛白,淚shui終於滴落。
這是她第一次,哭得這樣靜,這樣痛。
那夜,她回到王帳。
阿烏那罕坐於案後,正研兵圖。
她照常為他拭塵、奉茶,唇邊仍有笑,姿態仍柔。
他未察異樣,將她拉ru懷中,低聲問:「今夜可還tiao舞給我看?」
她笑著點頭,yan底卻是一片靜沉。
她知dao,自己不能再留了。
她若再晚一步,就連爹爹最後一面……也見不到了。
若是這世上還有一件事能讓她背叛這男人,那便是——黎家的血與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