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夜章  离别曲（上）（世界线A）

        约翰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猎人在半山腰的森林里发现了一ju尸ti，上报给代理郡守，也就是罗莎莉亚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杰明去了现场，看到了一张被野兽啃咬过的脸和一只孤零零的yan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呕吐起来，但他还是通过尸tishen上挂着的几片破布确认了――这曾是约翰。

        接xia来的事qing就简单了。报丧，他竟然从来没有听约翰提起过家里的事；办葬礼，只是死了一个仆人，未免小题大zuo了；xia葬，约翰哪有积蓄买墓地，他还欠着酒馆的钱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杰明拿chu两人的路费，为约翰料理了后事――反正约翰回不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几天发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，他浑浑噩噩像在chu1理别人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玫瑰开了满枝，满丛，满园，簇拥着一位比花jiao的mei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穿着一件蓝绿se缎zi的罗布，louchu铺满段带蝴蝶结的紧shenxiong衣和三段波浪飞边的衬裙，缎zi上细致地绣着玫瑰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将过长的罗布提至后腰，分两chu1用细绳固定，以便于在玫瑰丛中穿行。从远chu1看，那层层叠叠的多褶的罗布，就像把一朵倒置的玫瑰穿在shen上，走起路来摇曳生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认识这条裙zi！这是她在画像里穿的那条！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是被你找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罗莎莉亚用树枝拨动了一xiashen前燃起的火堆。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，她的侧脸恬静而温柔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杰明走近两步，才看清她在zuo什么――她在烧一幅画，画已经被烧毁了大半，只能看chu画上的人有一tou长至腰间的卷曲的金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还是不谙世事的女孩时，曾梦想着有穿不完的裙zi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，又似乎故意冷落他，只是自顾自地说xia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现在，这个梦想实现了――我有十二间房的裙zi，即使每条裙zi只穿一次，也够我穿上一百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抚摸着shen上的这条裙zi，终于愿意直视本杰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看，这样mei的一条裙zi，如果没有人穿，只会落灰，褪se，被虫蛀。再mei的女人也一样，如果没有人欣赏，只会渐渐遗忘ai的gan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是夜晚太过寂静，或许是月光太过柔和，有那么一瞬间，本杰明觉得罗莎莉亚对他敞开了心扉。

        天知dao他多想这一刻持续到永恒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不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是来为约翰和城堡里失踪的人而来，请您告诉我真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罗莎莉亚用脚踩灭了火堆，引本杰明往花园深chu1去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知dao吗？北地原本是没有玫瑰的，为了纪念我们的相遇，为了纪念这条玫瑰纹样的裙zi，他就打造了这个玫瑰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随手拂过玫瑰丛，幸好有手套保护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我其实不喜huan玫瑰，是我的一位朋友（提示：玛丽夫人）喜huan。我自己都是一件包装jing1mei的礼wu，怎么好说自己不喜huan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够了。我只想知dao真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本杰明没心qing听她和前夫的aiqing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耐心些，故事就快结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折xia一支玫瑰，剥xia花ban。一片，又一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后来，他给我买了无数条有玫瑰的裙zi，可他不明白，假的比不上真的，真的又比不上死的。这些玫瑰，不该活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把花ban都撒在脚xia，看它们被风卷着，上升，xia落，上升，又xia落。